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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他們所說的故事……*


依照「無名氏」網友提供的方法,故事將由最靠近門邊的人開始說──也就是花生。花生打定了主意不信鬼神,所以他一開始就決定,亂說。

「很久很久以前……」花生這麼開頭,眼神裡逕是嘲弄。「有一個白癡。」

這是什麼開頭?眾人都愣了愣,卻礙於不能在故事開始後有任何交談而隱忍下來。

下一個輪到的是花生左手邊的盼盼。

剛剛滿腔怒火還沒平息的盼盼,此時只想著趕快結束儀式回家上網洩憤,可是一時半刻卻又無法脫身,這讓她更加燥怒,決定將火氣發洩在故事上。

「這白癡笨得跟豬一樣連一到十都算不出來。」

聽出盼盼的憤怒,小J心想,既然儀式已經順利開始,他也沒必要對盼盼冷言冷語,而且看著她發怒的嬌顏在火光下格外可愛,不禁也心軟了,於是他帶著討好的意味,看著盼盼,往下接。

「可是這白癡卻有個外貌美若天仙、沈魚落雁的姊姊。」

明明手緊緊牽著心上人小J,可是卻要看著他對另一頭的盼盼示好,小桃子心中的妒火更加熾烈了,她幾近咬牙切齒的開口。

「可惜這美麗的姊姊空有外貌,實際上卻是一個蛇蠍心腸、人盡可夫的無恥女子。」

大膽師兄將荒腔走板的接龍方式看在眼底,在心裡冷笑。這些把招鬼儀式當兒戲、毫無恐懼敬畏的人,應該接受點教訓!

他決定接下來無論故事怎麼走,他都要盡力將故事導向最可怕、最悲慘的方向,如果招不來鬼魂,嚇嚇這些人也好。

當然……如果真的招了鬼魂,他也不在乎。反正他有符咒附身,而且沒開陰陽眼,到時候倒楣的不會是他……

於是他冷冷地將故事往下說。

「而這對看似大逕相異的姐弟卻同樣有著極其悲慘、不幸的遭遇……

集合的意念,將逐漸浮現出輪廓。接下來的時間裡,他們已經分不清自己所說的,究竟是有意還是無心。是他們主導著故事,抑或是故事操縱著他們……

就這樣,五個人各懷鬼胎,手牽著手,說出了這樣的一段來自遙遠年代的悲慘故事……



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個白癡。

這白癡笨得跟豬一樣,連一到十都算不出來。

可是這白癡卻有個外貌美若天仙、沈魚落雁的姊姊。

可惜這美麗的姊姊空有外貌,實際上卻是一個蛇蠍心腸、人盡可夫的無恥女子。

而這對看似大逕相異的姐弟卻同樣有著極其悲慘、不幸的遭遇……

白癡弟弟有個很符合他智商的名字,叫做小白。小白出生時因為高燒燒壞了腦子,所以比一般小孩子笨。

由於小白家裡是在地的名門望族,家族勢力龐大,十分重視名聲,所以當家中出現了這樣的一個白癡時,自然成了家族的恥辱。

雖然已經是民國五十幾年了,但有些地方依舊民智未開,認為小孩有這樣的殘缺,是報應不爽的結果。於是,親族們在背後議論紛紛,認為必定是小白的父母私底下曾做過背棄祖訓的惡事,才會遭此報應,因此親族們逐漸疏遠他們一家人,就算在大宅子裡見了面,也不忘冷嘲熱諷一番。

而這情況在小白五歲,父母過世後,更加嚴重了。

七歲的小白,此時只剩下大他六歲的姊姊小美可以保護他了。

小美從小就是個個性很強的孩子,尤其在惡意環繞的環境中成長,讓她更加早熟。親族同住的宅院裡,她和小白經常受到堂兄弟姊妹的欺負。

有時候是譏笑嘲弄,有時候是拳打腳踢,尤其幾個堂兄弟們,閒來無事,就特別喜歡騙白癡小白去做些蠢事,然後看他吃苦受傷了,才在一旁哈哈大笑。

身為小白唯一的親人,小美非常保護弟弟,每次只要讓她知道弟弟被欺負了,她就算冒著被親族長輩嚴厲懲罰的危險,也會想盡辦法十倍、百倍地還以顏色。

她知道大家族裡沒有人會為他們姐弟兩出頭,一切只能靠自己。

於是她累積經驗,逐漸懂得報復的藝術。

報復,一定要趁其不備,才能取得勝利。

她曾經在弟弟受欺負的一個月之後,在半夜偷偷闖進大她一個頭的主謀堂哥房裡,將熟睡中的堂哥打得頭破血流,事後,她當然得到了可怕的教訓,但她一點也不後悔。

她的強悍讓親族的長輩格外厭惡她。相對的,她對這個家族的痛恨也不遑多讓。

她知道家族最重名聲,在十六歲以後,當她理解到自己的美貌是一種武器後,她選擇了偏激的方式作為報復。

接下來的日子裡,鄰里們經常看見她肆無忌憚地在街巷和男人們打情罵俏,流言耳語如野火燎原,果真成為親族最羞辱的印記。

他們試圖責打她、囚禁她,卻無法阻止她。

接觸不到外界,她將目標轉移到家中年輕工人身上。

但骨子裡雖是為了報復族人,但她內心深處,依舊只是一個處於情竇初開之齡的芳華少女。

在一次被親族處以嚴重家法後,她傷痕累累地被鎖進柴房,無人聞問。只有一名年輕的工人看不過去,沈默地偷偷替她送飯菜和傷藥來。

她曾對他冷言相待、也曾佯裝大膽挑逗,這男人卻始終無動於衷,只是安靜的陪伴她,直到她脆弱得忘記了偽裝時,偷偷駐進了她的心房。

在那之後,她有了除了弟弟之外,最重要的人。她逐漸收斂了放蕩的言行舉止,只為了怕心上人不悅。她慢慢安靜隱藏起自己,希望有一天,親族們會遺忘宅院後頭破舊的小屋裡,還有這一對姐弟存在,到時,她或許可以和心上人跟弟弟遠遠離開這個地方。

只可惜,天不從人願。

她早已被註定了悲慘的一生。

那一個晚上,她原本在後花園裡等待著情人相會,卻偏偏遇上了兩個醉酒的堂兄。這兩個男人如同其他親族的男人一樣,外表道貌岸然地輕鄙她,但內心,卻同時垂涎著她豔麗嬌嫩的美色。

這晚,兩個堂兄借著酒意壯膽,在偏僻的後園裡強佔了她。

兩人以為神不知鬼不覺,卻讓來找尋小美的情人給發現了,兩人一不做二不休,將他打死,並且趁夜埋屍於荒野外。

被凌辱的小美,痛不欲生,認為沒臉見心上人,好幾次想輕生,卻在看見弟弟無知茫然的臉時,痛苦放棄。

她還有責任要承擔。可是這家,她是不能待了。

她趁夜想帶著弟弟離開,趕著夜路往鎮外去時,弟弟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奇怪、卻異常清楚的話。

「兩個哥哥車上放著沈明走這裡。我看到了。」

沈明是長工的名字。

小美一聽,知道不對勁,馬上調頭回家,私下詢問,她才發現沈明已經失蹤多日,那失蹤那日,正是她失身的同一天。她很快猜出了因果,悲憤地去找兩個堂哥對質。

兩個堂哥見她弱女子好欺負,不但再度玷污了她,還活生生地在她眼前,將偷偷跟來的小白當場勒斃。小美悲痛之下,決定去報警。

這件事終於震動了親族。

兩個堂兄在親族前無辜地聲稱,小白是自己玩繩子勒死自己的,而且他們根本不可能去碰小美這樣的殘花敗柳、惡名昭彰的女人。

這番話到底能不能信,每個人心裡有數。但不論真假,他們是在地的名門望族,怎麼受得了這種打擊。於是,他們再度囚禁了小美。

只是這一次,他們為她打造了一個不見天日、不能與任何外人接觸的牢房。

期限,永遠。

她曾經試著每夜每夜地用盡力氣,啼哭悲鳴。

她曾經試著用最惡毒話罵盡來替她打掃、送飯菜的族人。

她曾經試著平靜下來,假裝忘記一切,只求能離開。

她曾經試著說服自己天理昭昭、報應不爽,終有輪迴果報。

可是年復一年。

她只聽說了那些欺侮過她的人們平步青雲、娶妻生子。

她只聽說了親族日漸旺盛、繁茂昌榮。

於是。她的恨,在年年月月累積,長成了綿密的長髮。

她的恨,在深深的夜裡,化成指甲一次次用力抓在牆壁上的血痕。

直到有一日,她從碗裡的清水看見自己頭髮半白,耳裡聽聞仇人子孫滿堂、將享樂終老,她終於明白,世上哪來惡有惡報?

這晚,她終於遂了族人們多年來暗暗期盼的心願,決定了斷餘生。

摔碎了一碗清水,拿著碎片割開血脈。她以血為墨,在牆上書下惡咒。

她誓言將流乾身上的血,還與親族,永不相干。

從此化為世間最惡厲鬼,生生世世,追索仇人每一個轉世輪迴。

直至永遠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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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chihchif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